不过区区数百米的距离,我抱着慕容卓,却像是走了一辈子那么漫长。
他的身子比先前更沉了,仿佛生命的重量正在一点点流失。
我的手臂早已痛到麻木,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青石板上蜿蜒成一道刺目的红线。
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怀中的躯体在微微颤抖,他的呼吸越来越轻,轻得像是随时都会断掉。
府中的下人见状纷纷避让,有几个胆小的婢女甚至捂住了嘴,惊恐地看着我们血淋淋地走过。
我死死咬着牙,眼前一阵阵发黑,却不敢停下——生怕一停,就再也走不动了。
终于到了我所在的居所,我几乎是跌跪在床榻前,小心翼翼地将慕容卓放下去。
可他的后背刚沾到锦被,我就听见他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喉咙里挤出一声极轻的\"嘶——\",随即又死死咬住下唇,连唇瓣都渗出了血珠。
\"是不是很疼?\"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指尖发颤地去扶他的肩膀,想让他侧身避开伤处。
可当真正看清他后背的伤势时,我的心脏几乎停跳——原本白皙的肌肤此刻已被剧毒腐蚀得血肉模糊,焦黑的皮肉间翻涌着紫黑色的毒血,甚至能看见森白的肩胛骨。
伤口边缘还在不断溃烂,像被无形的火焰灼烧一般,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怎么会……这样……\"
我死死攥住床幔,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滚烫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大颗大颗砸在他的伤口旁,混着脓血晕开一片。
慕容卓的额角沁满冷汗,睫毛剧烈颤抖着,却还是艰难地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腕:\"昭弟……别哭。\"
就这两个字,让我彻底崩溃。
我猛地俯身,额头抵在他未受伤的肩头,哭得浑身发抖:\"是昭弟没用……\"
他的指尖在我掌心很轻地勾了勾,像从前哄我时那样。
可这次,他的手指冷得像冰。
云晖一直站在床榻旁,身形隐在烛光摇曳的阴影里。
他的脸色阴晴不定,目光在我和慕容卓之间来回游移,时而皱眉,时而抿唇,最终化作一抹难以捉摸的晦暗。
军医和本地的大夫很快鱼贯而入,屋内顿时挤满了人,连空气都变得滞重起来。
几位先前替慕容卓处理过胸口刀伤的老大夫,此刻见到他后背狰狞的毒伤,竟吓得手一抖,药箱\"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其中一位白须老者颤巍巍地凑近查看,却在闻到伤口散发的腐臭时猛地后退两步,险些跌坐在地。
\"这、这毒……\"
他哆哆嗦嗦地掏出一瓶金疮药,抖着手撒在伤口上,可药粉刚接触溃烂的皮肉,就发出\"嗤\"的声响,瞬间被毒血蚀成了焦黑色。
另一位大夫赶紧递上止疼的麻沸散,可慕容卓牙关紧咬,连药汁都喂不进去。
我一把夺过药碗,指尖掐住他的下颌,硬是灌了进去。
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呛出几缕血丝,却终于咽下大半。
\"解毒呢?\"
我赤红着眼扫视众人,\"谁能解毒?!\"
满屋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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