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是教导子孙的重点,因此,见英国公张辅也冲着自己颔首微笑,他便重重点了点头。
“张大人请放心。”
一旁的李国修和芮一祥你眼望我眼,这才明白张越为何会让长子拜在梁楘名下。以前他们也隐约觉得张越重人品胜过重学识,如今就更确定了这一点。
东屋正在议拜师之事,西屋的女人们则是在说十二月里的河间忠武王张玉忌辰。虽说并不是整数,但今年恰好是张玉八十五冥寿,兼且又是新皇登基后的第一个逢五日子,按照从前的定例,这是要大操大办的,而且朝中还会遣礼部官员随祭。
先头张玉追封荣国公的时候,还封赠了祖上三代,等到了洪熙年间又追封河间王,改谥忠武,虽上溯三代没有封王,但算起来张倬三兄弟的祖父也就是张辅的祖父,毕竟还是封了荣国公,因此,王夫人便邀孙氏到时候前来帮衬。
孙氏原本还想推辞,但经不得王夫人盛情,最后只得说道:“既然嫂子信得过我,到时候我来帮忙就是。只你也知道我这人笨拙,少不得把媳妇一块拉来帮忙。”
“有绾儿过来那就最好了,到时候往来的勋贵命妇不知凡几,我也忙不过来,老二老三家都是不着调的,哪敢让他们经手。”王夫人一面说一面去瞧杜绾,又说道,“那日子在十二月二十五,你可记在心里。只怕是提早半个月,你就要随你婆婆来帮忙。”
杜绾算着那时间,又想起张越提过皇帝要巡边,英国公张辅也要随行,一时不禁有些踌躇。但见王夫人仿佛并不知情,她也不敢贸贸然揭开这一茬,遂连忙答应了。等到外间有丫头来报信,说是到正堂拜师,她连忙搀着孙氏跟在了王夫人身后。
过穿廊的时候,孙氏落后几步,低声向杜绾问道:“以前内院没几个人,留一个妈妈管束人也就够了,钱粮从高泉那里走。现在家里又多了几十号人,若是咱们俩都过来了,家里事情由谁打理内院的事情,亦或是哪家有个嫁娶等等怎么办”
杜绾也知道这一回的河间王忌辰确实繁复,王夫人恶了张輗张軏那两家,只怕是决计不肯让他们沾手的,再加上王夫人待张越如亲生子侄那般亲厚,自己婆媳俩推脱不得。迅速一寻思,她就看了一眼背后正拉着三三四处指点说话的张菁,心里立刻有了主意。
“就让菁妹妹试一试吧,留着琥珀秋痕帮她一把,这家里的事情就挑起来了。娘之前不是说过还要她学着管家吗”
孙氏没想到杜绾竟然提出这么一个主意,顿时愣了一愣,回头瞧了一眼女儿,顿时想起前几日她还在背地里对张倬感慨转眼间女儿竟也快到了许人的年纪。知道如今是该到了让张菁学习内务的时候,她便轻轻点了点头,等到了武英堂的后堂隔间,她也仍然是有些怔忡。女儿在身边那是娇贵千金,若是许配了人,却摊上了一个难伺候的婆婆,那怎么办
还有,这未来夫婿究竟选文还是选武文官之家毕竟家庭简单,可难免清苦;勋贵之家倒是风光了,可家口复杂动不动就是妯娌一堆,要是像自己当年
“拜礼,敬束修”
随着一个高亢的声音响起,静官毕恭毕敬地上前去,向梁楘敬上了腊肉、芹菜、葱、莲子、红枣、桂圆等六礼束修,随即行了四拜大礼。眼见这一幕,张倬情不自禁地看向了张越,心想当初自己也想如此大肆操办遍请亲朋,结果却因为杜桢的要求,张越拜师时只有他一个在场。那时候还觉得委屈了儿子,如今看来,所谓厚积薄发,便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一时拜师礼成,静官便正式入了梁楘门墙。王夫人早就使人在厨房备了宴,此时便是前头男人们一桌,后头女眷们一桌。不胜酒力的梁楘只喝了三杯就脸上酡红,再不肯多饮,张越遂一个眼色,让静官亲自搀扶了他前往后头院子,自己也借机和张辅先退了席。
一到后头僻静处,张越就紧赶着将昨日皇帝微服所说的言语对张辅复述了一遍,而张辅站在那里略沉吟了一会,就郑重其事地说:“天子无戏言,既然如此,孟家便可保无虞。如此一来,你大伯娘也能松口气,毕竟是她撮合了你大姐和你大姐夫的婚事。但巡边之事却需商榷,皇上主意已定,恐怕是必行的,但此次你最好不要随行。你如今在兵部,身份不同,我既然是要随行,你最好就别跟着。需防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第十七卷 儿孙福 第006章 廷议
永乐年间,朱棣但有未决之事。往往是以御封送文渊阁,随后听杨荣等人提议,斟酌取定,真正开廷议的时候极少。洪熙时由于朱高炽和杨士奇等人亲善,一贯也是如此。如今朱瞻基即位,因文官往往都是三朝乃至四五朝的老臣,张太后便嘱咐凡事多有大臣议决,这廷议的次数就渐渐多了。只人数不拘多寡,但一般来说,内阁众人和蹇夏都是必到的。
蹇夏刚刚解了部务,虽今日两桩也是要紧军务,却都不曾与会。六部便只有兵部的张本和张越,礼部尚书胡濙,还有户部的一位侍郎。
由于麓川军务悬而未决,皇帝又将自将巡边,两件事合在一块,这一日的廷议便弥漫着一股沉甸甸的气氛。居中而坐的杨士奇环视了一眼众人,随即说道:“今天的议题大家都知道了,首先便是麓川军务。一者,进兵还是退兵;二者,如果派援兵。谁人领军。”
“麓川思氏已经不是第一次叛乱了,一而再再而三,反反复复没个消停,官职名义能给他们的都给他们了,此番又吞并南甸和芒市这好几个地方,足可见狼子野心。退兵绝不可行,不但不能退兵,还得尽快派将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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