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缺乏自知之明的人头上,都是至高无上的恭维,但张海诺偏偏属于那种对自己有着深刻了解地人。另一方面。芬娜看似坦直的言论,进一步引起了他地警惕。前后几次奇怪的会面,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这个有特殊目的和背景的团体选作“目标”了。
“救世主难道我们伟大的元首还不够资格吗试问,除了他,还有谁能够在短短数年让一个濒临混乱的国家变成欧洲第一强国夫人,就算是十个冯芬肯施泰因,恐怕也做不到这一点”
“元帅阁下对世事的领悟果然不同凡响我们也承认,如果不是他。德国不可能会有如此迅速地复苏,但是,这种复苏恰恰在把这个国家推向毁灭可怕的毁灭”芬娜明显加重了语气,看得出来,她一点也不支持如今的德国元首,尽管在公开场合,她与其他人一样为这场战争大唱赞歌。
“推向毁灭”
张海诺内心对这样的看法并不陌生,事实上。这种观念也是符合原有历史轨迹的,但他早已选择了成为这部战争机器的操纵者之一,也就意味着在一场巨大的赌盘上压下了他的全盘赌注在这个时代怎么活,他其实是有许多种选择地,远离战争当一个富有的人亦是其中之一,但是。这个时代最大的特征却是战争冒险
芬娜一口气说道:“是的,不管这次德国能否击败苏联,他都不会就此结束战争每一个真正研究过其理论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妄图统治世界的人在人类历史上,任何试图统治世界地人,最终都会成为失败者,而他的国家也将成为失败的陪葬品”
这样的观点,就后世的总结来说是很有道理的,听了这些,张海诺对来者的反感和抗拒也就减弱了许多。但是。他绝不是那种能够轻易被人说服的,何况是这样一件动辄掉脑袋的事情。他以深沉的口吻说道:“素我冒昧。夫人可知道这样地想法极有可能带来杀身之祸”
“当然,从第一天起就做好了准备”芬娜显得很有气概,这个时候,人们恍惚间看到地是一个勇敢的者,而不是那个以妩媚制胜地美丽女人。
张海诺进一步试探着问:“可你们怎么能和一个掌握着全国军政大权、受到绝大部分国民支持的人抗衡呢这看起来,简直就像蚂蚁与大象的对抗”
一手托着酒杯的芬娜笑了,“就连我们的海军元帅也承认,这个国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那个人的”
张海诺一愣,立即感觉到这个女人果然很不一般。
见对方没有说话,芬娜收起笑容,转而用一种严肃而沉重的口吻说道:“追求真理和正义的人群,在最一开始都是力量弱小的,但最后呢人们总能突破恶势力的封锁、扼杀,在曲折中走向光明可想而知,会有许许多多的人在追求光明的过程中献出生命,如果我也成为其中的一员,也是不会后悔的”
张海诺独自喝了一口红酒,这样的言论何其悲壮,不由得让人热血沸腾。然而,他又很快镇定下来,任何的言论只是一种表现,其背后的意义才是本质。如今芬娜所代表的这群人,究竟是真正的者,还是一群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政客,亦或是抱着其他的目的,还不得而知。
想到这些,张海诺非常平静的说道:“夫人,你是在劝说一位海军元帅背叛他的元首吗很抱歉,我是元首最坚定的追随者之一,我也坚信这场战争能够给德国带来好的转机现在,我本可以就此把你抓起来送到党卫队手里的,但我不会这么做的。不过,今后请你不要再来找我,我们的友谊到此结束吧”
芬娜十分惊讶,她直直的看着张海诺,末了,以一种小女人的哀伤说道:“我们之间真的连友谊都不能存在了吗我曾经认识的那个海诺,我记忆中的海诺,难道就是这样的吗”
娇媚对于张海诺完全不起作用,他大声提醒道:“忘记过去吧,冯海伦格夫人德国正面对最强大的敌人,每一个德国人,都应该将全部的精力奉献给国家”
在张海诺已经起身的情况下,芬娜坐着抬起头,眼中噙着泪花,“尊敬的海军元帅阁下,我们所有人都毫无保留的为国家奉献了自己的力量,但是,我们看透了那个人的疯狂与邪恶我们宁愿战死沙场,也不要”
这未完的话语,让张海诺幡然醒悟,尽管如今的党卫队并不像历史上那样的黑暗与恐怖,但没有人能够改变阿道夫希特勒灭绝犹太人的决心,自这位元首执政以来,已经有数以十万计的犹太人遭到迫害,而且随着战争的爆发,德国政府的反犹太举动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张海诺慢慢的坐回沙发上,“我曾听到过关于夫人有犹太血统的传闻,但我也看过党卫队的记录,夫人是纯正的日耳曼人,这点不用担心”
芬娜的表情中一点也没有意外的成份,她拿起细颈的玻璃酒壶,往自己杯子里倒上半杯酒,这次,只抿了小小一口。
“元帅阁下也憎恶犹太人吗”
“呃”张海诺停顿了一下,确定了自己该说什么之后,才继续开口道:“我不憎恶任何民族,确切的说,我并不是一个民族主义者”
“元帅阁下果然是个正直的人”芬娜这次的恭维似有几分仰慕之意,她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我确实有犹太血统,如果不是动用一切的关系改变了那个既定的事实,我现在也应该在某处隔离区吧”
“抱歉”张海诺说出口之后,才发现自己不该说抱歉的,那不仅仅是个礼貌的用辞,更是一种致命的同情。
芬娜摇摇头,“其实,我们一直都在努力拯救那些无辜的老人、妇女和孩子,但我们的力量实在有限,只能每天眼睁睁看着他们陷于苦难之中我们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这场浩劫的根源,那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以自己对阿道夫希特勒的了解,以及这位者的种种作为,张海诺并不像他自己刚才说的那样是“坚定的追随者”,只不过,在他看来希特勒在特定历史时期的作用是无可替代的,至于这个特定的历史时期,就连他自己心里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界定。
张海诺长久的沉默,让芬娜的想法发生了一点变化。
“抱歉,尊敬的海军元帅阁下,其实我不该在您这里说这些的”
她放下手中的酒杯,一边说着抱歉,一边想要站起身来,但一个踉跄又跌坐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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