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蔚蓝闲来无事,就让张妈拿了今天的报纸过来,报纸的内容很精彩,生活版上等着谁做好事,谁又遇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娱乐版上登着男女明星的八卦新闻,财经版上等着哪个集团因为运作不当导致亏本面临破产,哪个集团又新提了什么重大项目,另外还有对一些所谓商业成功人士的专访等等。
何蔚蓝不常看这类新闻,现在看也是逼不得已,因为实在是太无聊了。外面的阳光是很好,可是那又怎样,她心情并不好。看着着实没劲,她放下,随手拿起身边的遥控器打开。
液晶屏上播放的又是财经报道,她下意识的想要换台,却在听到主持人的话后,手不动了。
“。。。本台记者对天明集团董事长孔道贤先生进行了专访,请看报道。”
镜头一转,孔道贤的脸出现了,因为上电视化妆的缘故吧,他的脸比之前见到的要年轻一些,眼睛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少了丝算计,依然的不苟言笑,但不再那么阴侧难辨。
他们在谈一个叫‘城中城’的项目,记者是个厉害的角色,说话丝毫不留情面,总觉得已经将孔道贤问到了死角处,他总能在沉默一会儿,巧妙的回答,脸上丝毫看不出一丝紧张。
采访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结束,镜头再一切换,又回到了主持人的画面。
而同一时间的陆氏大楼的顶层,陆承佑也盯着墙上的屏幕看,手撑着下巴,嘴角微微侧着,眼睛里闪着若有似无的冷嘲笑意。
秦炀推门进来,正好看到屏幕上的采访,他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文件。
“陆先生,这是参与‘城中城’项目的公司,银行,还有一些政aa府要员的资料。”
陆承佑拿起来,翻看,笑了。
“凌昊泽,一个女婿半个儿子,说得真好,孔道贤一生无子,能得凌昊泽这么个女婿,也算是前世积点德了!”
秦炀笑笑,不接话,想了想,又问:“那现在要不要对这些公司。。。”
“不必,盯着就好,另外,每个董事的家庭背景也去调查一遍。”
“是,我现在就去。”
“不急。”陆承佑叫住他,秦炀站住,“前两天关老爷子还打电话向我要孙女呢,调查的事先放一放,你先送心眉回去。”
秦炀直觉的想反口,但觉得也于事无补,便点点头。
“调查的事,我会尽快处理的。”
陆承佑嗯了一声,低下头翻看那些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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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明媚。
陆承佑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杯酒,他前方不远处,是一个男子,可能是胆怯,眼睛始终低着。
“跟了多久了?”
陆承佑淡淡的问,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一个星期不到。从何小姐离开孔家开始的。”男子据实以报。
“你一个人?”
“不知道,祥叔只是告诉我让我去跟踪何小姐,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
陆承佑的一杯酒喝完,秦炀又给他满上一杯。
男子趁这个空挡抬眼看他一眼,又迅速的低下,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祥叔在交代任务前,就说了如果被发现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被陆承佑抓到,他是决计不能再回去了,可是孔道贤那人那么精明,很快就会知道他可能暴露了身份,这样一来,就算他不回去,也不一定能活下去,唯一的浮木,就是眼前这人了,可是,陆承佑好像又不怎么待见他。
他闭上眼,像是要下一个生死决定一般。
“陆先生,如果你能保我不死,我们可以作笔交易。”
陆承佑正低头想着什么,听他说,不禁好奇的抬起眼,颇有意味的看着他。
“哦,说来听听。”
“方智杰。”
男子看到陆承佑的脸猛的一变,心下一喜,知道自己或许下对了赌注。
陆承佑盯着茶几上的一卷胶卷,看了半响,伸手拿过来,在手里又摩挲了一会儿,这是那男子留下的。秦炀只觉得他的眼光里闪过一抹幽暗,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什么,陆承佑已经将东西交给他。
“拿去冲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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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妈在客厅里忙,见陆承佑回来,放下手中的活,走过来,“少爷,您回来了。”
陆承佑脱掉外套,在走向楼梯的时候,下意识的望向餐厅,远远就可以看到餐桌上摆满了饭菜,一看就知道筷子都没动,他顿了顿,脸色一沉。
张妈感觉到了,迅速的垂下头去,腿有些哆嗦。
“小姐怎么样?”陆承佑盯着餐厅的方向,淡淡问,音线压得很低。
“小姐胃口都不太好,吃的很少,精神头也不好。”
陆承佑愣了愣,点点头,道:“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房间里一片黑暗,他打开灯,屋子里空荡荡的,眉头一皱,压下心里突生的不快。
对面房间的门没有从里面反锁,他轻轻一扭,门就开了,淡淡的光就从里面衍出来,与他房间的冷色调不同,这个房间很温馨,淡淡的馥郁香气,萦绕在鼻端,勾得心不由自主的柔软下去。
走进去,他看到白色被褥里窝着的那副娇小的身子,那么小,好像要被被褥淹没,只开了一盏头灯,晕黄的光使得那头乌黑油亮的发丝也柔和起来了,咋看竟像是一抹缓缓移动的青烟。覆盖住了大半个身子,巴掌大的小脸却分明的露在外面,宁静,安详,甜美,陆承佑想到了所有可以赞美的词,却又忽然发现,那些词又太苍白了,太无力了。
他走过去,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步子有多轻,他的神情有多紧张,他的呼吸有多浅,浅到近乎屏息。
在手离那睡颜只差一厘米的时候,他陡然停住,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刚才还柔情满溢,深情款款的目光,瞬间冷了下去,几乎是同时的,身子也从上离开,看着她,手紧紧的握成拳,眸光变得凌厉清寒,幽冷得不见一丝光芒。
他走出房间,已经是半个小时的事了,表情依然冷峻,但眉眼之间却见疲惫。
他走进自己房里,坐到书房的桌前,背后是落地窗,落地窗外是这个城市繁华的夜景。
闭上眼睛,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额头,一使力,椅子转了个向,他的眼前是一片灯火辉煌。
可即使是多如星辰的灯,也照亮不了他的眼里。
他的心呢,更是沉到了暗无天日的深渊里。
可能是因为闻郁歆的那番话,何蔚蓝郁闷的心情好了很多,无眠,睡到天大亮。
对面房间的门开着,她一愣,刚才还想着他昨晚上不是不没有回来呢,顿了顿,她走进去。
铺整整齐齐的,她知道他,他是不可能早上起来后就叠被子的,那就是他没睡。她想都没想的,望书房走去,因为椅子是背对着门的,她走进去,才看到他靠着椅背正在睡。
她本想伸手推醒他的,不知怎的,一顿,手就自动变换方向,落到了他的脸上,紧皱的眉头,闭着的眼睛,坚挺的鼻子,抿成一条缝的嘴唇,以及长满青色胡茬的下巴。
他回来后,这是她第一次好好看他,还是一样的丰神俊朗。以前她也是一样,每次他出差回来,她就会好好看他一边,然后她就会很不好意思的发现,她对他的爱更深了一些,其实,她也是个肤浅的女人,也受不了美色的。
想到昨晚他的暴行,她原本眉眼弯弯的脸,蓦地一沉,秀眉像是被人用力一扯,拧成了一道,嘟着嘴,抱怨道:“如果你能改掉这动不动就莫名其妙发怒的臭脾气,我现在肯定爱你爱得找不到东西南北了。你为什么不告诉你是担心我的安危,害怕我会被孔道贤他们抓走来威胁你,才不让我出门的,难道对我多说一句真心话,就这么难吗?你真是个别扭的男人!”
可能是她心情好,有话说,也可能是现在着场景适合她满肚子的唠叨,反正他也听不清,她也就肆无忌惮了,什么话都往外倒。
“和你在一起那么久,甜蜜的话,你没说过几句,倒是脖子被你几次险些掐断,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有一天
我真的死在你手里,那也肯定是被你掐断脖子的。”
何蔚蓝只顾说自己的,没有看到陆承佑打在扶手两侧的手,已经紧握成拳,长长的睫毛也细微的颤抖着。
“你一定觉得掐人脖子很过瘾,很舒服,所以才这么喜欢做,可是你不知道,当我感到你的手一点点收紧的时候,我看到你眼里涌动的那些血腥的光芒,我有多害怕,多难过。我难过是因为你有时候过于偏激残暴的性格多少有些是我们造成的,那些是我和妈妈欠你的,所以我要还,所以我努力的想让你幸福起来,做梦都想。可是我害怕呢,不是因为我就要死了,而是因为我想到如果我死了,留你一个人在这世上,你要怎么办?别告诉我说没有我你也能好好活下去,我不相信。我或许会相信你做尽一切坏事,你是个残酷的男人,你是个恶魔,我甚至会相信你或许会真的掐死我,但我就是不相信,没有我你会活得快乐。”
何蔚蓝蹲下来,极尽柔情的抚摸着他的脸,他的的眼睛依然闭着,她的眼睛里已是眼泪汹涌。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也一样,我想过你死,可是我知道,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也和死了没两样,不,是生不如死。”
她看到他的眼皮轻轻动了下,她笑笑,手往下,狠命的掰开她的手,勾住。
“所以,佑,我们先做个约定,将来,我是指很久以后的将来,我们都老得走不动了,不行了,你答应我,让我先离开,好不好?”
陆承佑再也抑制不住,将她拉起来,狠狠搂住,不说话,眼睛里有些湿润,使得那隐忍的痛苦和绝望再也无处可逃。
“你真残忍!你这是在逼我死!”
“不,我是在求你活着。”何蔚蓝笑着答。
“不,是让我生不如死。”他的声音沙哑低沉,手指几乎嵌进了她的肩膀里。
她疼,疼得厉害,疼得想哭。
抬起头,看看阳光由落地窗照进来,她的泪颜里浮现一抹笑靥。
这么美好的清晨,他们却谈到了生死,也难怪心情会这么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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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过后,陌笙来了,是成非送陌笙过来的。
张妈是个眼尖的人,一看就知道两人之间的不寻常,后来对何蔚蓝说,何蔚蓝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陌笙敢对成非大呼小叫时,成非半句话都不吭,一点老板的样子都没有,原来是因为这层关系啊!
何蔚蓝为陌笙高兴,在风月场呆长了,风花雪月的事也见得多了,心不自觉的也跟着麻凉起来。以前,她问过陌笙:“你想找个什么样的男人?”
她忘不了那时陌笙的笑,抬头看着月亮,月光朦胧,她姣好的容颜也朦胧,那笑却甚清晰,可能也不清晰,只
是她的记忆太清晰。有点落魄,有点寂寥,有点不以为然。
“不知道,没想过。或许,一辈子也遇不到。”
老天还是公平的,把成非带到了陌笙面前,更庆幸的是,陌笙还爱上了这个男人。
遇到了,就是一辈子!
她的陌笙值得成非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守护,用一生的幸福去呵护。
“小姐,您在想什么?”张妈见她兀自发笑,好奇的问。
“哦,没什么,替陌笙高兴,遇到成非这么一个好男人。”
张妈笑呵呵的,将端来的饮料放下,“小姐自己也应该高兴啊,少爷也不错啊!”
“他哪里好了,霸道,冷酷,臭脾气,爱耍小性子,别扭!”
何蔚蓝端着脸拿起一杯果奶,嘴里说着陆承佑的这不好那不好,可眼睛那幸福开花的光可逃不过张妈的眼。
张妈笑米米的听着不说话,今天早上二人一同下来,她就知道,这小打小闹是结束了,这感情啊,肯定是更甜蜜了。
陆承佑说了晚上会回来吃饭,所以何蔚蓝早早的下厨房,全部都是他爱吃的,荤的素的,青的红的,摆满了一大桌。
只剩最后一个汤了,何蔚蓝揉揉膀,被张妈看到了,张妈让她出去。
“小姐,您累了这么久了,出去歇会儿吧,这个汤我来吧!”
“没事,我不累。”
何蔚蓝笑着回答,继续煮汤。
张妈看她一脸的疲惫,也不再和她说什么,索性将她推开,自己站到灶前。
“小姐,您的衣服都脏了,一会儿说不定少爷就回来了,你还是快些去洗洗吧!”
何蔚蓝看看自己的衣服,沾满了油渍,的确很脏。
“嗯,我先上去,这交给你了。”
何蔚蓝换上了他给她买的那条银色小礼服,还特意佩戴上了那条“天使之心”钻石之心项链,坐在餐桌前乖乖的等。
从七点到八点,她四次跑到大门外看,其次拨电话,一律转接服务台。从八点到九点,干脆不回屋了,就站在大门口等,虽说已是入夏,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凉,张妈说不动她,便拿了衣服,陪她一起。
“张妈,哥怎么还不回来?”
“别急,再等等,可能已经在路上了。”
“张妈,你说哥是不是出事了?他说会早早回来的。”
“不会的,少爷会回来的。”
一个小时过去了,幽暗的路没有半点动静。
何蔚蓝已经瑟瑟发抖了,嘴唇已经发紫了,张妈实在不忍心。
“小姐,我们进屋里等吧!”
何蔚蓝这次没再坚持,她转身走进去。
满桌的菜也凉下去了,她满腔的热情和期待也被夜风吹得七零八落的。
又一个小时过去,张妈走到何蔚蓝面前。
“小姐,可能少爷临时有事,没来得及告诉您。”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何蔚蓝露出今晚上的第一个笑容,看得张妈眼睛发酸,心里发堵。
“我知道了。”
“那您还要不要?”
“你先去休息吧,菜就放在那里,我就上去。”
何蔚蓝望着那满桌的菜,轻声说。
张妈欲言又止,站起来就要走,一声汽笛划破夜空的宁静,张妈心喜道:“难道是少爷回来了?”
何蔚蓝还没有从那汽笛带来的惊惧中回神,张妈的话又瞬间将她的拉到了一个喜悦的浪潮里,她站起来,跑向外面。
“少爷,少爷,您怎么了?”张妈的喊声由喜悦变成了担心。
“陆先生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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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蔚蓝的脚步在匆匆迈下阶梯的时候,听到秦炀的话,生生打住,然后她看到陆承佑在他们二人的搀扶下醉得不省人事,离好远的一段距离,刺鼻的酒味就传过来,她愣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何小姐。”
秦炀见到站在台阶上的人,略感惊讶,他以为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休息了。
“少爷早上走的时候说晚上会回来吃饭,小姐很早就准备好饭菜了,谁知道。。。”
“张妈,你去烧些开水。”张妈未完的话被何蔚蓝打断,她走下去,扶住陆承佑,看向秦炀,“请帮我把他扶到楼上。”
“是。”
秦炀微微低头。
忙活了大半个小时,何蔚蓝累得够呛,浑身汗涔涔的,正准备去洗个澡,张妈进来说秦炀还在下面。
“何小姐,陆先生他怎么样?”秦炀见她下楼,放下杯子,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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